何氿笑着将自己的手机先丢进去:“别紧张,兄弟。这儿的规矩。”这次出发太匆忙,周围都是何氿的人。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。应该说至今为止,他身边也没几个自己人。谢之屿见怪不怪。他将手机往里一丢,双手摊开:“还有什么?”“做个样子啦!”何氿勾上他肩,“都自家兄弟,明面上把样子做足不就好了?有我在,谁敢动你?”现在的架势根本不像是来看地的。谢之屿不动声色:“李家那块地,不去了?”“当然去。不过我们得顺路看看别的生意。”来之前何氿刚去过椰林山庄。他们家的生意遍布澳岛内外,绝大多数合法,也有一些游离在灰色地带。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生意需要慎之又慎。老实说,何氿觉得自己的性子不适合干这个。当然最初也不是丢给他的,从前都是二哥在管。可惜二哥命短。二哥不在后,这些生意陆陆续续交到何氿手里。他本以为是什么香饽饽,是被老头偏爱的证明。可时间越久,他越觉得棘手。凭什么其他兄弟姐妹手里都是正经生意,他却握着一堆见不得人的。老头说偏爱他,却给他最大的危险。老头说宠何溪,却时刻把她当联络感情的礼物。这份喜欢实在让人背负不起。何氿也想过撂挑子不干,老头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来。老头说:“他们赚多少都要给家族分红,你是做无本买卖,进的全是你自己口袋。想清楚了?”想清楚了。何氿既要这份利润,又要把风险抛出去。用老头的话说,为什么当初会把这桩生意交给他?因为他某些特质和二哥相似,该狠的时候狠得下心。何氿在漫长的试探中终于挑中身边一人。那人替他接手了不少脏活。眼看着生意越做越大,接触到的层面越来越广,将近力不从心。他又有了新人选。“爸爸,你觉得阿屿怎么样?”老头擦着手里的厨刀,不说话。看来他不算太认同。何氿心里不屑地想,老头可真是谨慎过了头。谢之屿都在他们何家干这么多年了,还不松口。原本他以为再等等,等谢之屿当了自己妹夫就能正式成为自己人,他也能顺势彻底脱手。没想到现在这事儿看着要黄。何氿有点烦,不知道老头在忌讳什么。他记得上次他主动提出下一单生意交给阿屿时被老头冷斥一声,末了意味深长地说:“你多留心阿屿。”留心什么?除了不想当他妹夫,谢之屿绝对好兄弟。于是这次离岛并非事出突然,而是何氿自作主张叫上的谢之屿。到了地方,照理也没有收缴通讯工具这一步。脑子里闪过那句留心,何氿临时长出一个心眼,演了这么一出。现在他可谓无后顾之忧了。谢之屿是他的人,就跟他一起干。谢之屿不想,就当此行失败。何氿吩咐人上车,先跟谢之屿一起转了转李家那块地,紧接着车辆在黑暗中一路疾行,直到一处四方围墙。透过围墙,隐隐可以看出仓库棚顶在黑夜里的轮廓。何氿说一声:“到了。”谢之屿望向窗外,看到一束手电光照过来。光束先照过车牌,又隔着玻璃照照车里的人。车窗降低。举着手电筒的人一手按住后腰,另一手用光晃过车里所有角落。他叽里咕噜和司机说着话。何氿翘起二郎腿,扭头跟谢之屿说:“这里子公司的人,跟我们打招呼呢。”一个要收缴通讯设备、开在三国边境的子公司。谢之屿笑了笑。要不是提前有准备,他还真信了。那个举手电的兔崽子分明在说,“坤哥说了,新来的不管谁带进来,都要吃一粒枪子儿验验忠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