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一日三次,净面后擦此药。”萧长风不紧不慢地说道。江宁瞬时明白,这是伤药。她捏着那瓷瓶,感觉上面还残留着萧长风的温度,脸不禁红了。与此同时,那温度随着手心,直流心扉,仿若暖流熨烫她冰凉的心脏。“多谢,萧少将军。”江宁垂头,低低地答谢。萧长风看着江宁低垂的脑袋,“你不必与我这样客气,你若是愿意可换我一声瑾之,这是我的表字。”江宁嗯了一记,“你我还未正式定亲,暂且还是唤你萧少将军为好。”她的声音轻轻柔柔,虽然因了脸肿,无法说得很清楚,但萧长风还是听明白了。他也不打算强制她唤自己的表字,便笑了笑:“一切都凭你心愿。”江宁捏紧了小瓷瓶,心头微微一悸。“明日,我会早些来。”萧长风说道。江宁嗯了一记。萧长风看着她头顶那空荡荡的发髻,声音沉了几分,“我从前不知你处境如此艰难。”若是早点知道,定然不会任由你被送去外面三年。如今,应该也不晚。江宁等着他的下文,等了许久,却没有听到他说话,不禁抬头看过去。不料,她一抬眸,就对上了萧长风那一对乌黑如墨玉般深沉的眸子。他凝视着她,眼中仿佛有千言万语。江宁急急转开眼,轻声说道:“萧少将军不必为我烦忧,我并不觉得处境艰难。”不难吗?萧长风很想问问她,全家对她冷淡,又对那江如梦娇宠万千,她难道不难受?从前国公府上下待她如何,他都看在眼里。对比从前,现在的她,仿佛被他们无视得一干二净。就算这样,她还要如此倔强地说不觉得艰难。他心头微微痛起来,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,不但他这心里的所思所想不能说,就连别的好似也不能说。他在她面前,只是一个今日来相看的萧少将军而已。她应该不记得他了。萧长风脸上划过一抹淡淡的失落,他冷硬地说道:“明日等我。”江宁刚要应答,就见他转身就走。她追了几步,可眼见萧长风长腿一迈,越走越快,转瞬就消失在远处的拱券门外。江宁抿唇,捏着药瓶站在原地,暗叹,果真是性情暴虐无常。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,他忽而就生气了。不过,既然人走了,她也没什么好多费思量的。江宁转头回去给国公爷复命,告诉他萧长风已经走了,便独自回去了幽香苑。……三皇子府。书房内,宋言玉将一封火蜡封印的信,交给了身边的暗卫。“你将这个送去给吏部侍郎赵昆。”暗卫领命,拿着信出了书房,几个点跃便消失在了茫茫黑夜之中。他缓缓走到了窗前,窗外明亮的月色落在花草树木上,仿若一层淡淡的银霜。宋言玉眸色闪烁不定,脸上的神情暗沉得连月光也无法照亮几许。虽然刚才已经写信给自己的亲信赵昆,让其上奏给萧长风明日搞些事做,以此阻止明日江宁与萧长风的定亲之事。但是,此时他回想在国公府的种种,思绪万千。宋言玉越想便越气恼,特别是当想起江宁脆生生地说愿意嫁给萧长风。她的眸子那般清澈地看着他,却一点犹豫都没有,那般直接地说出了教他伤心的话。宁儿,你究竟是视你我间的情意为何物?难道我们二人从小的情意,都不能让你有所留恋,非得要嫁给那个声名狼藉的莽夫萧长风吗?想到此处,宋言玉憋闷地捏起拳,狠狠地捶了一记窗棂。他抬眸望着那轮明月,泛红的眼中露出发狠之色,喃喃道:“萧长风,你怎么配得上宁儿。”不,他绝对不允许萧长风与江宁的婚事成了。国公爷想要把江宁嫁给萧长风,他自然是知道为了自己。萧长风与他的萧家军,的确惹人垂涎,但也不是非他不可。即便没有萧家军,宋言玉暗忖,他也是能最终夺得大位的。如此一来,萧长风和萧家军的存在,便是一重隐患,倒不如提前拔除。至于江宁的婚事,倒不如他来决定。宋言玉反复思量如何设计,脸上露出一抹笑容。天空之上,那轮明月默默地西去,天际逐渐泛出鱼肚白来。沉浸在睡梦中的皇城,一队骑士自宫门内疾驰而出,朝着城南的萧将军府奔去。不多时,那队人马就到了将军府前。为首的那个内侍手中捧着一卷圣旨,冲着将军府门房小厮喝道:“圣上有旨,还不看看让萧少将军出来接旨?”门房小厮急急将府门大开,将这位公公和与他同来的十几名宫内侍卫一道迎了进去。那内侍入了将军府,喝了一盏茶后,等来了萧长风。那内侍手捧圣旨,抑扬顿挫地念了一回,大意是让萧长风领旨后,即刻带兵前往京郊十里外的黑风寨剿匪。“好了,萧少将军,杂家便不打搅你启程剿匪了。”内侍将圣旨交于萧长风,便带着侍卫们走了,只留下萧长风拿着圣旨脸色黑沉。黑风寨存在已久,圣上也曾派人去剿匪。只是那边的匪首极为能战,再加之地形险峻,一人当关万夫莫开,几次都未曾成功。说起来,这的确是圣上的心腹大患。只是,这圣旨来得如此急迫,又是要他带兵去这个黑风寨剿匪,便显得极为离奇。萧长风微微垂眸,眸中透出些许精光。恐怕,这个剿匪的旨意,是某人设计,为的便是让他今日无法去国公府提亲。萧长风站起身来,对着身边的长随宋涛道:“等日出后,我若还未回来,你就去国公府,想办法求见江大小姐,将我剿匪的事与她说明。”宋涛拱手应道,“是,奴才定将话送去。”萧长风微微颔首,转身去换了盔甲,连夜点兵出城。他暗道,看来为了不让某人奸计得逞,他得速战速决。这边他刚出城,宋言玉便得了消息。他如玉的面容上,露出一抹笑容,“很好,我要让他有去无回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