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如梦心里盘算着,就让江宁伤势加重到短时间无法好起来的程度就行。“梦儿,”程夫人看着挽着自己的手臂,一路沉默不语的江如梦。这三年来,母女二人常来往,程夫人已经习惯了江如梦在耳边甜甜说话的声音。但江如梦今天从幽香苑出来之后,就一直沉默不语。先前程夫人以为她是因为在老国公夫人身边,要保持端庄淑女点,但现在两人从佛堂这边出来了。现在除了伺候她们的丫鬟婆子,就只得她们母女两个,江如梦却还是沉默得紧,这让她不自觉地想起,刚才江如梦在老国公夫人身边说的话,她轻轻地拍了拍江如梦,轻声地说道:“梦儿别担心,我明儿开始就悄悄地教你管家,必然能让你比宁儿强的。”江如梦闻言看向程夫人,做出感动地模样:“母亲,你对我真好。”“那当然了,你是我的女儿,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?”程夫人笑着说道。江如梦撒娇一般抱住了程夫人,嘴里娇气地喊道:“母亲,我的好母亲。”程夫人笑吟吟地拍着她的背,“乖。”江如梦垂眼,掩去了自己眼底升腾起的讥讽之色。……幽香苑。老国公夫人走后,江宁整个人就松懈了下来,立时觉得疲惫至极。在白霜她们的伺候下,她侧身躺了下来。回想起方才江如梦时不时朝着自己投来的,那带着深深敌意的眼神。江宁心底有一丝淡淡的疑惑。就像刚回来的时候,她直接问过江如梦那样。江宁想起江如梦对自己种种行为,仔细想来,还是觉得着实想不通。江如梦是真正的国公府大小姐,父母亲和兄长都是那般地疼宠护着她。而她呢,不过是一个奴婢之女。可是,江如梦却对她敌意重重,就好像非得要将她除之而后快。为什么呢?等着她嫁出去后,那就是国公府其实也没了什么干系,更别说会碍着她江如梦什么的。江宁暗忖,如果她是江如梦的话,会不会将一个假小姐赶尽杀绝?她觉得自己定然是不会的,但也不会任由她在自己眼前晃便是了。或许,江如梦在外受苦太甚,所以才恨替她享受荣华富贵的自己?江宁胡思乱想了一通,还是觉得百思不得其解。既然如此,那便不想了。江宁慢慢地闭上眼,不多时便沉沉地睡去。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,屋子里已经点上了蜡烛。冬橘坐在床榻下的踏脚之上,正拿手支着脑袋一点一点的,煞是可爱。江宁忍着背上的痛楚,悄悄地撑着自己坐起来。只微微一动,冬橘立时惊醒,转头看到江宁已经坐起了一半,连忙跳起来扶她。“现在是几时了?”江宁轻声问道。“这会的话,恐怕已经是戌时过半了吧?”冬橘也不肯定。江宁点点头,“扶我下床,我要更衣。”冬橘应着,小心翼翼地扶着江宁落地。待得江宁更衣后,她给江宁披上了一件外袍,“大小姐,你饿么?”“嗯。”江宁点头。冬橘不说还好,这么一说,立时觉得饿极了。想来是身上的伤痛,消耗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。冬橘听江宁这样说,便扶着江宁坐到桌边,“奴婢这就给大小姐去端吃食。”江宁颔首。不多时,秋云和冬橘一道进来。两个丫鬟,一个端着一个托盘,另一个则是拎了个食盒。江宁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们,“怎么拿来这么多?”秋云笑着说道:“也不是奴婢们要拿这么许多,大小姐看了就知道了。”江宁微微诧异,但也没再多说什么。秋云和冬橘两人手脚麻利地先将托盘里的吃食一样样摆到了桌上。而后,秋云将她刚才拎进来的食盒打开。这时,江宁这才发现食盒里拿出来的竟然是一盅药膳。这药膳用了一只青瓷的炖盅,看这式样绝不是国公府里头的。再者,程夫人那边也绝对不会如此贴心,为她熬制药膳。她抬眼看向秋云,“这是从何处取来的?”秋云笑道:“萧少将军。”说着,她将一封信递给了江宁,“这是连同食盒一道送来的。”江宁疑惑地接过了那封信,打开一看。在那薄薄的宣纸之上,龙飞凤舞地写着几行字,字迹笔画铁骨铮铮,力透纸背。江宁垂眸。这纸上写着:[按着陈太医叮嘱,送来有利伤口的药膳,安心养伤。]落款,瑾之。江宁捏着这信,轻轻地叹了口气。她再次抬眸看向了秋云和冬橘。这个食盒,想来不是通过府门递进来的。且不说程夫人愿不愿意萧长风一个外人送东西给她,江如梦也不会允许这有利于她的东西进来。江宁想问她们是从什么地方,收取了这个药膳。转念一想,还是作罢了。但她心里暗暗地猜测,她亲手选的四个丫鬟里,应该是有萧长风买通的人。亦或者,直接就是他的人。但直接是他的人,这猜测与江宁来说有点过了。毕竟,江宁自认为与萧长风还没有那般的情谊,值得他大费周章地安排了人手到她身边来。秋云和冬橘见江宁看着她们,一脸的若有所思。两人对视了一眼,故作不知道地笑:“大小姐不是饿了么,不如先吃点?”江宁嗯了一记,拿起筷子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。秋云和冬橘见江宁吃得认真,都不自觉地松了口气。自这晚后,一到了夜里,四个丫鬟谁当值,都会带着一个装着药膳的食盒进来。江宁默默地接受了萧长风的好意,心中感激不已。这边江宁安静地养伤,那边桃园里的江如梦却是整日整日的睡不安生。她自梦中惊起,双眼绽放出森冷的恶意。翠珠听到动静,“小姐,你可是做了噩梦?”江如梦抹去额上的冷汗,她转眸看向床帘之外的翠珠,哑声道:“你给小哑巴递个消息。”翠珠点头,凑近了床帘,小声地说道:“小姐要奴婢给小哑巴说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