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荷把信笺重新绑到了灰色大鹰的脚上,大鹰投递去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眼神。“好咯好咯,歇一天,去找阿香姐姐玩。”小荷懂得它的意思,一来一回着实累着了。灰色大鹰拍着翅膀大叫,连忙像只狗子一般,跳着去找负责饲养它的徐阿香。黑色大鹰看着灰鹰去了,有些眼巴巴的,抬抬腿子,希望小荷能赶紧打开。小荷被逗笑了,点点它的小脑袋,取出信笺打开。待她看到上面内容,真心实意地叫起来:“张文渊,考过啦!”“哇,当真?”小符亦去看。“真哒真哒吗?”徐阿香也抱着灰鹰过来了。族人们都围了过来,你一言我一语。他们不清楚张大夫到底要参加什么考试,但是……他们知道一件事——那个男人,张文渊,要回来了!这时笼罩在小荷头顶的阴霾才彻底扫清。张文渊回来了,他就能跟她分析利弊了。人生在世,虽然定要自立自强,可是亦要有友人相伴。……………………第二日,长长队伍已经在城外等候着了。小荷他们分得了三辆马车,一小撮人坐马车,其余的人要押送着物资开始行军。走之前,一个少年跑了过来,少年长得清清秀秀,正是林家林远。“请问谁是夏月姑娘?”林远手里拿着本书册问道。林远跟夏月共事了一段时间,那姑娘天天蒙着幂篱,他也不知道夏月姑娘到底长什么样子。梁氏族人面面相觑,没有人说话。他们都清楚,夏月长得太过漂亮了,常常招蜂引蝶。他们作为夏月的族人,应当保护她,故而他们不清楚这时候该不该指出谁是真正的夏月。“他就是老是看我的怪人。”夏月悄悄跟踏梅耳语。踏梅暗自点头,不着一言将夏月藏进马车里,然后朝林远走过去,“我就是夏月。”林远着眼一看,‘夏月’姑娘竟然并不丑陋,甚至面目乖巧,只是神情略冷。他稍稍惊了一下,又自觉长时间盯着一个姑娘不妙,礼貌移开了眼睛:“夏月姑娘,这是鄙人总结的算法精略,还请姑娘笑纳。”说着,把手中书册规规矩矩递了过去。踏梅一张冰冷的脸出现了一丝龟裂,“多谢。”林远走后,踏梅把书交给了夏月。夏月翻开一看,竟是林远多年以来总结的算账经验,虽不及将军一般简明扼要,却也是心血所得。“不像是坏人?”踏梅也去看那账册。“嗯,不是坏人。”夏月把这账册拢在怀里,是陌生人的好意。是她误会了他。另一边林蕴斜眼,看了一眼被老嬷嬷牵着的小画,又是暗暗警告,“我是看你没了娘,你和这个老妇在那儿,也会被要债的打死,才收留的你。”“到了沧州分了田地,你和老妇都去郊外过活。”小画才是个三岁的孩子,很多话都听不懂,只低低着头:“姐姐,好哒……”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…谢淮坐在队伍正中的马车里,他的马车无论是护卫还是规格都是最高的。他踏上车辕看向后方,属于梁家的马车上,挂了几许红缨。好几日了,她都不怎么理过他了,她是不是……心知他想要她负责,所以想要撒丫子逃跑了?知道他的感情不是这么好善了的,所以害怕了、畏惧了、逃避了?谢淮黑着脸最后看了一眼红缨,头也不回地进了马车。车轮滚滚,终于启程去了沧州。…………一路之上,除了中途吃一顿饭,其余时间都在马不停蹄地赶车。中途燕别山来汇报:“将军,夏日炎热,有妇孺晕倒了。”谢淮笔尖的字猝然拉长,“下令下去,一日一休,改为一日二休。”“另外,但凡家中有六岁以下孩童者,过来由家中女眷带着,将领马车。”燕别山罕见一愣,“将军,会很吵。”他见将军那一堆的政务,当真不是聚集十二分精神,都处理不完。“教几个不吵的坐我的马车,其余的坐老鞠那辆。”燕别山这才颔首,这才对嘛,死老鞠不死将军。这群不吵的人中,当然有小荷和虎子,她抱着虎子,坐到了离谢淮不远不近的位置。一个马车的还有林蕴家、薛主簿家的孩子,这几个经历了上一次的事,都不敢闹了。连孩子们都本能地感受到了来自将军的威压,一个个都都乖得不行。空气里流动着算计、讨好,以及谢淮与小荷似有若无的情谊。两个人别扭着,谁也不看对方,却又忍不住用余光去觑对方。甚至对方的每一个小动作,两人都会各自记挂回味。直至饭食之际,谢淮下了马车前去视察情况,大人们也去了各自族人的地方安抚族人,马车里的孩子们才活络活络开始讲话。孩子们先是自报家门,又交换各自的名字。薛家的孩子活泼又骄傲,其父身为青州主簿,在这里明面上的身份肯定是最高的。“你叫什么名字啊,长得真好看?”薛家孩子先问白嫩嫩的林画。“我叫小画。”小画不敢把嘴巴张得太大,掉了几颗牙,怕被嘲笑。然后小画又大大方方的,介绍了齐家的几个哥哥姐姐。林蕴姐姐说了,小画什么事都要带着齐家的哥哥姐姐。最后薛家孩子才问最里面那个黑不溜秋的小黑娃:“小黑黑,你叫什么呀?”虎子是里面最小的,从小又备受宠爱,并没有小画早熟懂事,不过还是笑呵呵道,“虎子。”薛家孩子皱皱眉,“是问你姓什么?”虎子歪歪头:“虎子没有姓哒,就叫虎子!”薛家孩子的脸色渐渐变了。